关于“国行Switch破解案”判决的结疑与猜想

　　这两天，“首批国行 Switch 破解案判决出炉”的消息已经陆续出现在各大游戏媒体的版面上，VG 自然也没有落下。编辑部的苏活在写完新闻后，便兴致勃勃的和我这个半吊子法学生交流起了案件情况。

　　奈何隔行如隔山，我俩虽都是主机玩家，但此次案件却较多涉及法律方面的专业知识。简答不如详解，再加上我本人对这起案件也有些许见解，索性就在这里留下些文字，也给各位观众老爷做个参考。

　　事先声明，因为“国行Switch破解案”的相关裁判文书尚未在中国裁判文书网公示，因此笔者还无从了解整起案件的来龙去脉。下文内容皆以法制网的相应报道展开，并不可避免地加入了一些个人脑补的成分。如有出入，概不负责。

　　首先解答苏活提出的疑问：

　　苏活这里提到的“去年12月的判罚”对应的其实是两地法院先前出具的禁售裁定，站内同样做了同步报道。但我在回答苏活时也指出，此处的禁售裁定严格上不能当作“判罚”理解，关键就在于原报道的下面一句话：

　　钟楼区法院认为，申请人经营的 Nintendo Switch 相关业务知名度较高，如不及时采取行为保全措施，将难以控制侵权行为……

　　观众老爷们应该会发现一个加粗的字眼：“行为保全”。这正是一个法律上的专门词汇。

　　看不懂《民事诉讼法》的条文也没关系，笔者在这里举个生动形象的例子：

　　某日，南山必胜客与东瀛豪门任地狱签下合作协议，双方约定由必胜客在国内代理销售“特供版思维奇”学习机。其后又某日，必胜客发现市面上的街头小贩不讲武德，“啪”一下都卖起了经过私改的“思维奇”。必胜客哪能咽得下这口气，遂前去法院评理。双方虽辩得如火如荼，但街头小贩的改装学习机却在这段时间内迅速占领整个市场。待到必胜客拿到胜诉判决时，却发现自己的主顾早已用上了各种改装版“思维奇”，自己手中的正品却销售无门。

　　为避免此种情况发生，必胜客拿出月光宝盒穿越时空，重新回到法院门前。进门后，必胜客直截了当向法官陈词：我与小贩的争斗尚未结束，但小贩们欺我太甚，市面上的那些“思维奇”都被他们搞过，青天大老爷得为我做主！法官见必胜客一副可怜样，便安慰他道：没事，你不是怕那些小贩破坏市场吗？我这就发张裁定书，让他们谁都不能卖！这场官司你若赢了，学习机的市场还是你家的！

　　各位现在大概知道何谓“行为保全”了吧。按法律人的话来说，行为保全是一种在起诉前或起诉中进行的程序性救济措施。保全裁定只是提前保障当事人实体权利的一种举措，它并不意味着双方当事人在法庭上已逐出胜负，自然也不符合“判罚”的定义，因为后者其实指代的是判决书的相关内容。

　　不过换言，本案中观众老爷们将行为保全理解为一种强制措施也无甚问题，毕竟腾讯最后确实是胜诉方。不少法律程序内容之繁琐往往会超出人们的日常认知，做些适当的变通也未尝不可。因此对于苏活大佬的提问，我的回答是：遇到这种问题，你就按一般理解来。（反正大多数人也不懂……）

　　针对此次“国行Switch破解案”，腾讯公司分别在广州市越秀区和常州市钟楼区提起诉讼。现在钟楼区的案件审理已经有了结果，售卖破解版机器的商家要赔偿腾讯 30 万元。接下来的篇幅，本人打算聊聊对常州市钟楼区人民法院裁判结果的看法。

　　首先可以肯定，贩卖破解 Switch 的商家侵犯了腾讯的知识产权，因为我国的知识产权主要可细分为著作权、专利权和商标权三大类，钟楼区法院认定售卖破解机器的商家侵犯了腾讯的注册商标专用权，自然也就确认了知识产权方面的侵权事实。

　　但有趣的是，当我初看报道时总有一丝违和感。一般而言，对游戏主机的破解势必会纂改主机内的系统验证机制，而隐藏在主机内存中的系统软件，完全可以被视为《著作权法》中的计算机软件作品。对软件的私自篡改理论上会侵犯软件作者著作权下的相关子权利，那么这里钟楼区法院为什么又要从商标权的角度展开说理？

　　疑惑一会儿后，我不禁自觉愚蠢，竟忘记了这里的“软件作者”到底是谁，人家可是在国外呢！而腾讯作为经销者，抛开跟本案关联不大的专利权，其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国行 Switch 的注册商标权。既然商标和商品都在腾讯掌握之中，那么未经授权的破解行为必然会受到追究。

　　由于原报道中的说明文字简略晦涩，因此我干脆以这些文字为基础，加上一些个人脑补，猜了猜钟楼区法院的说理逻辑：

　　一方面，被告（贩卖盗版机器的商家）未经许可改装 Switch 却依然使用带有原告商标的包装盒并加价销售，因某些纯小白玩家根本不理解“破解”二字的含义与其背后的灰色产业链，因此就会对这些 Switch 的来源产生混淆。

　　另一方面，JS 们的说辞也往往会让新人玩家们认为国行版 Switch 想玩游戏只能破解，因此觉得正常状态下的国行 Switch “质量低劣”，进而损害腾讯的商标商誉。可以看出，商家确实侵犯了注册人腾讯在核准商品及服务上正常使用注册商标向市场推广的权利。也就是说，商家侵犯了腾讯的注册商标专用权。

　　以上文字当然只是个人不负责任的推论，实际的判决内容还请以今后公示的裁判文书为准。

　　总之，这次事件是一个良好的契机，它对那些贩卖破解机器的商家们敲了敲警钟，对于国内的市场秩序大概也会产生一些影响。但与此同时，我个人不愿意选择盲目乐观。国内的主机圈仍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一纸司法判决不可能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真正健康的环境仍需大家共同培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