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判之眼》传闻谈起，杰尼斯肖像权究竟有多严？

　　昨天有个新闻，我们站内不少玩家都很关注：世嘉新作《审判之逝：湮灭的记忆》可能是木村拓哉主演的「审判」系列最后一作了，据日媒说法是木村所在的杰尼斯事务所不同意让游戏登陆 PC 平台。

　　不少玩家都表示看不懂杰尼斯事务所的脑回路。实际上，这可以说是杰尼斯事务所的「基本操作」，我作为一个多多少少对杰尼斯有点了解的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值得聊聊的话题。

　　被六爷提醒之后，我才醒悟过来：咱们网站的玩家对杰尼斯了解并不多。那么，「上主机可以上 PC 不行」究竟是个什么思路？杰尼斯这家事务所究竟为什么这么在意肖像权？在我对杰尼斯有限的了解范围内，来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严格来说，这个报道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

　　报道这个事件的日媒「日刊大众」，是日本双叶出版社 1958 年创刊的娱乐周刊《周刊大众》的网页版。《周刊大众》向来以黑道事件、成人内容和名人丑闻为卖点，按发行量算也算是个业界排得上号的大媒体，在娱乐圈有消息来源也并不奇怪。

　　然而，过去《周刊大众》在报道上也出过差错。比如 2017 年，《周刊大众》曾报道称日本知名搞笑组合 Down Town 冠名节目《DOWN TOWN之不能给小孩的工作！》总监督等被解雇，随后 Down Town 成员兼节目主创松本人志在社交媒体进行了辟谣。之后，「日刊大众」把网站刊登的报道删除，并进行了道歉和订正。

　　截至撰稿时，杰尼斯和世嘉都没有对此事作出过官方回应，也没有除了「日刊大众」以外的消息来源，我们暂且还是应该将它当作传闻看待。

　　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确实相信杰尼斯事务所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一旦你了解他们过往的做派，应该也会跟我有类似的感受。

为什么这么纠结肖像权？

　　杰尼斯事务所是日本男性偶像业界独占鳌头的大型事务所，在日本娱乐圈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草创于 1960 年代的杰尼斯公司，有着各种各样的规矩，比如不参与任何竞赛性质奖项、严格管控艺人声音演出与音源等。对肖像权的严格管控，也是规矩之一。

　　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杰尼斯事务所就早以严格管控艺人肖像权闻名业界了，经常对擅自使用照片的对象提起诉讼并多次胜诉，毕竟这确实是他们拥有的权利。而在互联网兴起之后，杰尼斯对旗下艺人肖像出现在网络更是异常排斥。

　　日本国内媒体报道杰尼斯偶像的新闻时不能随便使用相关照片自不必说，就连跟杰尼斯偶像有合作关系的出版单位、唱片公司、影视公司等，假如想要在官方网站或者电子刊物中使用相关肖像，通常也都会遭到事务所禁止。

　　杰尼斯事务所在这方面严格到什么程度？如果你是一名经常浏览各种日站娱乐资讯的人，就能经常发现一些神奇的画面。

　　封面是杰尼斯艺人的杂志线上预览图，通常会被扣成剪影：

　　有杰尼斯出演的电影，线下海报还很正常，线上专供海报就突然连重要角色人都没了：

　　就算是杰尼斯偶像主演的电视剧登陆了流媒体平台，平台也不敢随便放主演的照片：

　　没有合作关系的娱乐网站自行搞的榜单就更是如此，遇到上榜的杰尼斯艺人只能弄个剪影了事：

　　而当社交媒体流行起来之后，杰尼斯事务所也禁止旗下艺人开设个人的推特、ins 账号，也不允许开设个人油管频道。

　　所以为什么我说跟世嘉谈不拢是杰尼斯事务所的「基本操作」，就是这样的先例实在太多了。

　　那么杰尼斯事务所看待艺人肖像权为何这么严格？按照杰尼斯事务所官方的说法，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艺人肖像被复制滥用」，因为数字形态的图片太容易被进行处理以及传播了。

　　至于禁止开设社交媒体的原因也很容易理解。固然这与官方粉丝俱乐部设有付费制度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风险管理的作用。

　　这个语境下的「偶像」，我个人理解是一个贩卖梦想的职业，如果艺人出现重大污点，那么无论是其本人的职业生涯，还是对事务所而言这个艺人的商业价值都会受到重大打击，是事务所绝对要避免的事情。严格管控旗下艺人的发声渠道，能有效减少艺人「自爆」暴露黑历史的几率。

　　所以，我至今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游戏死宅二宫和也平时究竟都玩什么游戏，因为除了综艺、个人电台节目和八卦杂志，根本没有了解他个人生活的渠道。

明明近年有放松趋势…

　　总的来说，管控肖像权也好，限制社交媒体也好，这是杰尼斯事务所跟艺人签订合约就定好的规矩，是事务所的正当权利。

　　不过这并不表示这规则就是合理的，一直以来都有业界人士质疑，杰尼斯事务所的规矩是否已经跟不上数字时代的发展趋势。据日媒报道，木村拓哉原本所在的人气组合、中国人民的老朋友「SMAP」之所以在 2016 年末解散，也与部分成员与其经纪人要求社交媒体解禁有关。

　　不知道跟 SMAP 在 2016 年的解散是否有关联，但总之，近年来杰尼斯事务所对于肖像权的管控是有放松迹象的：

• 2017 年末到 2018 年初左右，杰尼斯事务所旗下艺人出演的广告、电视剧、综艺和其它电视节目预告开始通过官方渠道上传到油管等流媒体；
• 2018 年 1 月，杰尼斯首次在官方网站发布旗下艺人官方照片；同月 31 日，当时还作为组合「关西杰尼斯8」成员的锦户亮出席记者会的照片被允许刊登在网络报道中，但杰尼斯对照片数量、二次使用都提出了明确要求；同日，锦户亮参演电影官方推特发布了锦户亮的剧照；
• 2018 年 2 月，允许刊登照片的范围进一步放宽，影视出演官宣时也可以使用由事务所或制作方提供的艺人照片；
• 2018 年 3 月，杰尼斯开设首个官方油管频道，这也是官方首次在互联网推出免费视频内容；
• 2018 年 4 月，事务所开始允许旗下艺人的杂志书籍封面在报道中被引用；
• 2018 年 12 月，木村拓哉开设个人微博账号；
• 2019 年，当时还是事务所所属艺人的山下智久成为首位开通 Instagram 的杰尼斯艺人；
• 2019 年 8 月，人气组合「岚」开设官方油管频道；
• 2021 年 4 月，「岚」成员二宫和也与同事务所艺人中丸雄一、山田涼介、菊池风磨开设了油管频道。

　　你看，按照这个趋势，照理说杰尼斯应该是越来越开放才对。假如日媒报道属实，杰尼斯确实在游戏是否登陆 PC 的问题上跟世嘉没谈拢，这对杰尼斯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开倒车」。

登陆PC和登陆主机有啥不同？

　　根据「日刊大众」报道的说法，杰尼斯方面认为让游戏登陆 PC 相当于「让旗下艺人肖像登陆一个直接连接互联网的平台」。这个「直接连接互联网的平台」，指的是 Steam。

　　我们知道，Steam 有完善的社区功能，也许在杰尼斯眼里，这个 PC 端的平台跟推特、非死不可差别不大 —— 非死不可不也能玩游戏么。这大概就是杰尼斯的逻辑，让游戏登陆 PC，就相当于让旗下艺人肖像登陆社交媒体，所以才不同意。

　　那么主机游戏不也能联网吗？对此我有个猜想，不一定对：杰尼斯高层也许并不知道现在的游戏主机是可以联网的。

　　据我对日综的观察，大部分平时不玩游戏的日本娱乐圈人士，提起「游戏」，他们想到的多是童年/年轻时玩的红白机（或者是手游），而不是目前流行的 Switch 或 PlayStation。目前杰尼斯真正有权做重大决策的高层大概率对当下的游戏行业并不了解。

　　比起觉得杰尼斯是担心 PC 上的 mod 滥用，我估计他们对游戏不了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龙组」邀请明星参演系列作品的目的是很明确的，是希望通过明星影响力扩大游戏受众，让更多人对自家游戏感兴趣。木村拓哉是他们至今为止请到的明星中影响力最大的一位，双方之前的合作效果也很不错。假如报道属实，那真是太可惜了。

　　至于有的玩家认为「邀请真人演员加盟会提高作品出事风险」，我认为纯粹是因噎废食。声优也一样有出事风险，要完全避免的话，只能起用无名之辈出演。那样的话，显然就与世嘉原本的目标背道而驰了。

　　当然，目前这个事情尚未尘埃落定，我们可以再观望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