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传说》评测：艺术气息浓，玩法欠打磨

　　假设一个来自南美的游戏制作组说自己的作品是 JRPG，还受到了《勇气默示录》《女神异闻录》的深刻影响，你会对这个游戏抱有何种期待？近期发售的《水晶传说（Cris Tales）》，就是这样一个会让人抱有某种期待的游戏。

　　《水晶传说》最初于 2019 年的 E3 展上公开，制作方 Dreams Uncorporated 和 SYCK 来自哥伦比亚，网上关于他们的信息非常少，而且 Steam 上也只有《水晶传说》一款游戏，官网上甚至只有本作的预告片，并无更多内容。

　　本作战斗系统跟时间操纵有关，但初出茅庐的制作方显然没办法操纵时间 —— 面对疫情等方面的影响，原定于去年 11 月发售的游戏，只能拖到现在。那么这款好不容易发售的小团队作品，到底有没有玩上一阵的价值呢？

　　*本次评测基于厂商提供的 Steam 版撰写，评测中包含的描述及观点仅代表评测者的主观意见，游戏实际体验因人而异。

匠心与艺术感

　　在之前的几次访谈和对外宣传中，制作方都表示，本作是写给 JRPG 和哥伦比亚文化的情书，由此可见，他们给自己也给本作承载了很多重担。这种重担很多时候对于小体量制作方来说是不可承受的……不过，如果不去考虑游戏性本身，只看故事情节和美工设计，制作方应该是比较成功地表达出了他们对于 JRPG 和哥伦比亚文化的热爱。

　　从剧情来说，本作是最传统的“年轻人们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因素踏上了拯救世界的旅途”情节，人员组合从一开始就是最传统的樱木晴子流川糙哥美女酷哥三人组（以及一只不那么传统、还要进行新手教学的青蛙，看上去的确如制作方所说受到了《女神异闻录5》的影响）。

　　总体来说，在 JRPG 剧情历经几十年进化之后，本作的剧情反而更接近古早作品，剧情长度也有二十多个小时。有所不同的是，本作中玩家的某些选择（比如是否完成了各种支线任务、是否成功推倒每个章节的 boss），其后果将很快会体现在场景中，乃至影响到后续、结局的剧情 —— 虽然这对如今的 RPG 来说并不稀奇，但搭配上时间移动的设定，倒还有些可以回味的地方。

　　相比之下，更值得关注的是本作的美术设计。

　　本作在各种场景中以一种非常极端的方式运用了对称构图，和三角形构图相得益彰。这很明显受到了韦斯·安德森导演众多作品、特别是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的影响。韦斯·安德森在整个好莱坞以艺术感著称，《水晶传说》的艺术感也确实很强。

　　制作组还在游戏中还原了很多哥伦比亚当地的名胜，上面提到对称构图时用的游戏内截图，实际上是对照着哥伦比亚名胜制作的，游戏中这种有实地原型的场景比比皆是：

　　就连游戏名称实际上也是源自哥伦比亚的一条河流卡诺-克里斯塔勒斯河（Cano Christales）：

　　此外，本作某些场景中的前卫风格也会让人眼前一亮。

　　在认真体验过游戏之后，我能感受到制作方在工作中投入了巨大的艺术激情，也能感受到他们对于 JRPG 的执着和想把哥伦比亚文化介绍给大家的愿望。

回合、时间与QTE

　　本作的战斗系统说来是很直观的。玩家将面对“大地图—城镇—迷宫”的标准 JRPG 地图模式，在迷宫中随机遇敌，随后进入如下的战斗画面：

　　首先，这是一个回合制游戏。这意味着你需要像大多数 JRPG 一样，对每一轮、每个角色的招式进行计算，同时对敌方的数值和属性有相当的了解。

　　然而，本作从始至终都不能直接看到敌方的具体数据，必须在游戏进行到中期左右，主角组里面的人物学会了相关技能，你才能在战斗中花费一个回合去探测这些数据（一次一个，如果想探测出好几个，当然要等待几回合的时间）。

　　同时，以一般 JRPG 的标准来看，本作初期上手是比较困难的。说实话，这一点在我开始游戏前完全没有预料到。在游戏初期特别是前两个迷宫中，如果你不小心中了敌方的魔法攻击，很可能三分之一HP就没了，而此时你的背包里也许只有一瓶红药、一瓶蓝药。更要命的是，本作在致敬 JRPG 方面非常彻底，在迷宫中必须找到存档点、或者使用价格高昂的道具才能存档。

　　因此，就跟大多数 JRPG 一样，刷还是不刷，根本就不是问题 —— 除了教学关卡，不刷的话几乎没办法过第一个 boss。好在本作的等级压制还是比较明显的，只要稍微刷刷，把等级抬到正常剧情流程以上 2 级，过 boss 就非常轻松了。

　　其次，这是一个以“操纵时间”为核心的游戏。主角（赤木晴子式萌妹）在红蓝条之外有个单独的紫条，在战斗过程中，可以消耗紫条和一个回合，让右边的敌人时间向后推移、或者让左边的敌人时间向前回溯。

　　操纵时间通常用来配合各种法术，比如法师（流川枫式毒舌男）的毒属性技能，原本是每回合造成持续伤害，主角对中毒的敌人施展时间推移之后，敌人会瞬间承受接下来几个回合的伤害，经常可以秒杀。

　　此外，本作几乎所有的敌人都有过去、现在、未来三种形态，其具体数值不尽相同，可以通过时间推移或者时间回溯，让敌人在面对你时变得更弱。还要提醒一下，在 boss 战时尝试操纵时间，可能会得到令人惊异的效果。

　　比如之前官方演示和试玩版中都出现的巨盾双子 boss，拥有绝对防御，玩家需要对其施展水属性技能，再使用时间推移，才能让 boss 的盾牌生锈破甲。在我看来，boss 战是本作的最大乐趣，为了大家的游戏体验这里不再过多举例。

　　这种看上去很复杂，实际玩起来却很好理解的战斗系统，或多或少让人想起了《勇气默示录》（BD）。虽然 BD 是“对主角组时间的操纵”，本作是“对敌人时间的操纵”，但二者的本质都是围绕时间轴做文章。因此，BD 的老玩家应该能够很快适应本作。

　　在城镇推进剧情的时候，“操纵时间”也有相应的作用，屏幕会被一个三角形分成三部分，左边是过去的景象，中间是现在的景象，右边是将来的景象。以下是同一个 NPC 受时间影响后的不同样子：

　　玩家（确切地说是图中那只戴礼帽的青蛙）可以在城镇的任何地点回溯过去或前往未来，与其他时间点的 NPC 互动，或者拿到存在于其他时间点的道具。有些关键剧情或者任务，也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才能顺利完成。还有一些独具特色的剧情内容与操纵时间密切相关，在此不做过多的介绍，以免影响你的游戏体验。

　　最后，本作在战斗过程中有 QTE。玩家可以在角色攻击或者敌方攻击的瞬间按下指定按键，达到二连击或者防御效果，按键时机越准确，效果越强 —— 特别是在游戏初期主角组几乎不堪一击的阶段，如果没有尽量达成完美防御，可能撑不过两回合。

　　看到这里，一定会有不少朋友联想到马力欧与路易吉 RPG 系列。的确，本作的 QTE 系统与马路 RPG 一脉相承，但不能简单地将其等同于马路 RPG，这一点稍后会讲到。

一些遗憾和缺陷

　　作为小体量制作方制作的小体量游戏，即使有一些缺点，大部分玩家还是能接受的。本作的缺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本作有一些小问题，比如 bug，除了偶尔出现的贴图 bug，我还彻底卡死过两次，只能 Alt+F4，幸好我习惯于在能存档的时候都存档，所以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也许制作方已经在正式版本中解决了这个问题。另外，游戏的设置选项有点贫乏，不能调整游戏难度，这有点不那么 JRPG。

　　但更重要的是，本作的核心玩法时间移动并没有被挖掘彻底，不得不说，这非常可惜。正如前文所述，在回合制游戏中的时间移动，本质上是在回合数和回合顺序上做文章，《勇气默示录》就通过数年时间打磨出了一套比较完整的玩法，但本作并未在这方面给出更优秀的运用方式。

　　开启时间移动需要主角消耗自身回合数，在 boss 战之外的大多数战斗中，能和时间移动产生强力搭配的只有法师，然而主角同时也是物理输出的第一主力 —— 这就造成，战斗过程往往成了“强化法系技能”和“专注于物理输出”的二选一，直接影响了战术的丰富程度。

　　本作的 QTE 打击感也有待提高。为了达成完美二连击或者完美防御，玩家可能需要反复试探按下按键的时间点，同时画面和音效没有提供足够的提示和快感。相比之下，同是小体量游戏、玩法也近似的《形影不离（Indivisible）》在这方面要更加出色。

　　此外，时间移动系统需要边思考边战斗，而 QTE 需要把注意力放在画面上随时做出反应，制作方未能更好地把二者融合在一起。玩家动脑思考、动手 QTE，可是二者的联系还不够。

　　尤其是到了游戏后期，玩家在刷小怪时，会自然地总结出一套收益最大化的战斗开局固定手法。这时候不太需要动脑思考了，可是对 QTE 的要求依然如故，无法轻松愉快地一直刷下去，刷起来可能会很疲惫。如果制作方能过把游戏中冗余的部分缩短，让数量有限但更有趣的 boss 战在内容量的占比上提升一些，游戏体验或许会更好。

　　在游玩过程中，我时而被艳丽又不艳俗的场景打动，又时而被 QTE 搞得神经兮兮，也会因为在 boss 战中运用时间移动达成意外效果体会到成就感。虽然本作存在很多瑕疵和不足之处，严格来讲还不太成熟，但是在大部分 JRPG 都努力寻求改变和创新的如今，一群来自南美洲的制作者们竟然做出了气质上如此接近早期 JRPG 的作品，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