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3》：你所不知道的血腥男爵

　　在《巫师3》的宏大地图和庞杂的故事线当中，如果非要找出某个单独的故事来完完全全的展示《巫师3》的叙事野心，那么最终赢家一定非血腥男爵莫属。

　　在这个故事中，出过许多肮脏的情节，也有着打动人心的地方。各式道德败坏的个体成为故事的主要构成部分。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无论在游戏中如何选择，都难有完美结局，最终都以悲惨的方式收场。

　　《巫师3》上市后数月，CD Projekt RED就收到大量关于该任务的反馈。

　　“一天办公室收到一封来信，”CD Projekt RED主线任务设计师Pawel Sasko说，“信件来自于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女儿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就离世了。信中讲述了他试图拯救已经变成尸婴的男爵女儿的经历，从中我们看到他极强的拯救意愿。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为想要赎罪的男爵而感动，为将自己心爱的女儿举在手中的角色而感动。看信的时候我也很感动。如果说有什么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一定就是收到这样的信件。玩家真正为我们所做的内容感动，这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最大奖励。”

　　为了了解这样复杂又独特的故事如何诞生，笔者与该内容的设计师进行了深入交谈，一窥故事形成的细枝末节。

【警告：以下内容包含剧透】

　　《巫师3》中，杰洛特脑中唯一的目标就是寻找希里。为此他将走遍剧情的每一个章节，以追寻希里的踪迹。为了这一目标，甚至不惜与血腥男爵打交道。作为一款典型的RPG游戏，理所当然血腥男爵会提出自己的要求。杰洛特获取的任务是追踪男爵的家人，以此来交换希里下落相关的详细信息。从此处开始，玩家会发现，接下来有太多事情需要面对。无论谋杀、背叛还是酗酒的男爵，甚至不希望出现的尸婴，都成了任务中不得不经历的部分。

　　“我们最初的样稿非常简单，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内容甚至可以用一句话总结。”主线任务设计师Pawel Sasko回忆道。“杰洛特遇到一个需要狩魔猎人杀死怪物并以希里的消息作为回报的男爵。”

　　在整个制作工程中，由两个团队通力合作完成任务系统的设计：作者和任务设计师。首先，作者会写一个任务内容大纲。接下来这一文档就会交到任务设计师的手中。设计师会对内容进行添加和细化，确定玩家在游戏中所要做的具体任务。之后，两个团队会进行讨论确定最终方案。

　　Karolina Stachyra是专门负责血腥男爵章节的作者，而这一章也是主线任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中颇为重要的一部分。

　　“着手创作这一任务故事的时候，我只有一个非常宽泛的大纲。仅仅知道这个故事要与家庭事务相关，并且还要与希里有所联系。在此基础之上，我和Pawel Sasko开始想怎么丰富这个故事，同时要确保趣味性，还要让人记忆深刻。”如今Stachyra讲起这些创作故事显得无比轻松，当初为写出好的作品的冥思苦想仿佛也成了美好回忆。

　　起初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血腥男爵是一个真正的爵士。Stachrya和Sasko对这样的剧本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一些厌烦。尽管如此，两人还是迅速展开工作。他们将男爵的过去作为开端，其中包含冗长的男爵和妻子的过去。故事中不仅解释了二人是如何坠入爱河又不再相爱，还详细讲述了二人后来如何互相憎恨甚至在肉体和情感上相互虐待的情形。

　　“在我看来吧……”Sasko道出自己对故事的认识，“男爵这个角色与杰洛特自己在本质上有些类似：两个失去爱人的父亲，两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成年男人。都被卷入战争，都有一些私人麻烦，都能够为了家庭做任何事情。”换做任何一个有着不同道德原则的人都可能转换其他方式去寻找希里。但是杰洛特不会。

　　事实上，该任务表达了两层含义。杰洛特需要了解更多希里的信息，而制作组CD Projekt RED则希望玩家更好的了解在这个想象出的游戏世界中如何做个正常人。杰洛特是个为了目标而战斗并且能够使用魔法的超能人。然而在这个充满战争，食物缺乏的世界中，死亡、人口失踪随处可见。陈旧的规矩和怪物充斥四周，大部分人还只能担心下一顿餐食。

　　二者之间的共同点，大概是都能够传达生活的复杂性吧。生活中的我们，都会心怀遗憾，犯下错误，甚至想要重新选择。然而生活并非游戏，并不能够按下重置按钮。

　　完成血腥男爵任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时间一小时又一小时流逝，也让Stachrya和Sasko为玩家留出足够时间了解男爵。严格意义上来讲，它不仅仅是任务发放者。

　　“一开始我脑中就已经形成故事框架。”Stachrya说，“用来帮助我设计出男爵的主要行为和台词。然后再给角色加入一些新的元素。Pawel和我一致认为，如果一个让你帮助寻找家人的人最后被证实是毁了家庭的人，如今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想要赎罪，这样的故事一定会非常有趣。这样做会使玩家陷入有趣却又情绪无比复杂的境地，相当于提供了各式各样的感受和情绪体验。这也是《巫师3：狂猎》的核心所在。

　　在了解男爵的秘密之前，你所看到的是他带着深切的感情向杰洛特讲述他的妻子和女儿。你甚至有些感同身受。他以一个在统治者肩负的责任与家庭之间挣扎的男人形象出现。然而当游戏越来越深入，你会获取更多细节。他常年酗酒，残暴的杀死妻子所见过的男人，殴打妻子导致流产。至此，你才会发现，事实比想象的更复杂。

　　“创作故事时，通常我们会思考怎样使故事尽可能的贴近现实生活，可信度更高。”Sasko说，“坦诚来讲，现实生活中，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恶人。实际上，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黑白色调的世界可能会平淡又枯燥，就像一款黑白游戏玩起来会比较无聊一样。”

　　有时候创作也不得不根据现实情况进行调整。游戏中出现了不被大家期待的场面——因为没有进行正确安葬而出现的尸婴，严格来讲是无法尽可能贴近生活的。

　　“但是这样的剧情出现却能产生非凡的效果。”

　　一般来讲，玩家最初反应可能会谴责男爵的行为，游戏却花费大量的时间展示他的自责和懊悔。男爵是否值得原谅，决定权自始至终都在玩家手中。

　　“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Sasko认真说道。“除此之外，玩家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控制杰洛特，最终也是玩家在做决定。任何玩家都有机会决定真正的杰洛特会是什么样子。也就是说，他的行为，在不同情形之下做出的反应，所做的决定都由玩家操作。这是一款RPG游戏，要把游戏做的真实，就需要玩家与可玩角色一起做决定。如果不给玩家行动自由，这样的目的如何能实现？”

　　“需要强调的是，《巫师》游戏系列的关键就在于‘选择’。”Stachrya补充说，“当玩家在做与游戏角色相关的某些决定，比如同一时间面对角色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选择时，他一定会犹豫。此时玩家会进行思考，分析已经获取的所有信息，最后做出选择。但是，他自始至终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做出了最好的决定。”

　　笔者在游戏中做出的选择最终生成了一个悲惨的结局。男爵寻求自由的妻子因为诅咒为林中夫人工作。充满厌恶情绪的女儿拒绝了男爵恢复父女关系的请求。在失去一切后，男爵在住所外上吊自杀。此时杰洛特已经获得想要的信息，开始新的旅程。

　　男爵上吊的画面让人无比震惊。也让人忍不住想，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做任务难道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画面？这究竟是什么鬼？也许在许多玩家看来，这并不值得沮丧，因为男爵根本就不应该得到家人的原谅。

　　在和Sasko探讨的过程中，他提到不同的人可能对游戏中发生的事情有不同的解读。除了上面的观点，也有人可能会按照如下方式理解该剧情：我（杰洛特）救了男爵妻子的性命，男爵却难以接受。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家庭在任务开始之前就已经遭到破坏，任何行为都无法挽回。

　　基于目前CD Projekt RED所了解到的信息，玩家反馈多种多样。

　　“对于我来说，这个故事夹杂了许多个人情感。”Stachrya说，“我出生在波兰山区一个贫穷的小村庄。在我童年的时候，经常看到许多家庭因为酗酒和暴力而破裂。作为孩子，我常常看着家长打孩子、相互打架，同时又爱着彼此并为家人竭尽所能。”

　　游戏发行后，Stachrya看通关视频，浏览论坛和邮箱，得出了他所希冀的那个结论：玩家的不同反应与其生活和生长背景相关。愿意原谅男爵的人并不在少数，在Stachrya看来，游戏中设置的这一选项无比正确。

　　《巫师3》的整个任务都让人充满期待。杰洛特并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那种英雄，但又会经常看到他在救人。男爵的死亡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他只是宏大游戏中的一个小角色。

　　“这也意味着他（杰洛特）并不能够拯救一切，并不是所有与之相关的故事都必须完美结局。”Stachrya不无感慨的说道。

　　游戏众多，堪称经典的也并不在少数。在一个又一个虚拟的世界中，或许你会收获前所未有的感触。那些虚拟世界背后的现实支撑，也许才是让人为之动容的原因所在。没有完美英雄，亦没有最佳选择，更没有完美结局。千种人千种选择，《巫师3》正在以这样的方式与玩家一同前行。

原文：Kotaku   翻译：鱼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