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院孩子的游戏回忆

作者 果其然   编辑 箱子   2021-03-02 09:39:45

记忆是养老金。

一碗鸡汤

  扮演这个女孩的演员叫朱迅,多年以后她成了央视著名的主持人。

  不知道朱迅现在算不算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只知道那句台词被时光剪裁和打捞,然后漫天飘洒,变成了现代人眼光里的一句不疼不痒、甚至不能勾起吐槽欲望的三流鸡汤。

  记得在刚上高中的时候,新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对我们曾经这样说过:高中是分水岭啊同学们,上了高中就意味着你们成熟了,是大人了啊同学们。

  我们当时嗤之以鼻,心想着这番话的目的无非是让我们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的同时,维持这座重点学校的升学率,要么就是不让我们想入非非,比如不要轻易早恋的同时,参照第一点行事。

  大志上高中之后变成了另一种人,感觉开始和我们保持了距离,大大咧咧搬桌子啊玩游戏什么的,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其实这也不怪大志,我们对于大院孩子的看法,也一点点开始改变。绿色的风衣早就不是令人羡慕的装备,闪亮的滑雪服,颜色不一样的山寨耐克鞋才是众人的焦点。

  甚至那绿色的风衣已然有了土气的嫌疑,在我们的印象里,当时只有体育室的保管员以及校办室的工友才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况且大志在游戏厅里也从来不玩《天开眼》和《赛马》,后两者仿佛我们电子游戏的成人礼,尤其是屏幕上出现女优脱衣服的画面,以及《赛马》赢钱的时候。

  这种情况正如我们都挺喜欢《实况足球》,但具体到某只球队,却能分出三六九等,划出真切的社交距离。大志喜欢的英格兰,被很多同学所鄙视,后者是意大利和的德国队的簇拥,自然认为真正的足球,就等于这俩只球队的具体演绎。

  偏偏在包机房里,大志是绝对胜利的存在。

  他的英格兰队经常以 2:0 或者 3:1 的比分击败意大利和德国,和巴西队对垒,有时还能产生 3 个净胜球的差距,记得他最喜欢使用欧文和谢林汉姆,他使用的 4231 阵型,经常在包机房里所向披靡。在加上大志不抽烟也不喝酒,这无疑在众人眼中是很怪异的存在,怪异到我们开始慢慢远离他,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也正是因为于此,大志也落选了我们班里的足球队,他只得了一个“领队”的头衔,说白了就是端茶送水的。人人都知道大志无论是足球游戏,还是真正上场进行足球比赛,都比很多同学要强,但这种强,其实很容易被刻意的忽略和忘记,人人都觉得大志不应该上场,无论是虚拟还是真实的游戏。

  很多同学都愿意把原因归结为“因为他是大院的孩子,和我们不太一样,尿不到一个壶里”,仿佛人人都有了给他人定义的能力。

  万幸的是,我们班的球队夺冠了,说是夺冠,其实就是击败了其他 3 个班的球队,因为还有 4 个班对足球没有兴趣,后者通过组织篮球比赛和我们唱对台戏。那个下午我们去包机房庆祝,还穿着盗版的意大利球衣,大家在包机房里吊着香烟照相,好像是夺得了世界杯参赛资格的国家队。

  给我们照相的就是大志,他忙着指点我们拍照的姿势,根本没时间去玩《实况足球》,后来还是我给他照了一张,用朋友 A 和 B 当背景,照片里的大志有些落寞,流露出默默悲哀的神情,仿佛照片的主旨是退役。

一款游戏

  我曾在大院里玩过一款格斗游戏:《拳皇2002》。

  缘由是大院每年一届的“新春游艺会”,有套圈啊,慢骑自行车啊,投篮比赛啊、端着乒乓球跑步等等活动的聚会,门票是大志给我的,还邀请了朋友 A 和朋友 B。我当时并不想去,因为当时流行的活动是和同学们看电影然后包个夜机打 CS,但那是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加上大志很热情的邀请我们,若是不去总显得有些故意。

  大院游艺会上的《拳皇2002》令人感到紧张,有专门的场地还搬来了大概有 50 寸的大背投,这直接影响到了 A 的发挥,即使我们当中最厉害的是他,八神庵的连续技被数次打断,A 结结巴巴的表示不习惯手柄,搓不出来大招。我吸取了教训,采用了比较稳妥的战术,一连击败了 5 个年龄相仿的对手,算是那次比赛的冠军。

  “他不是这个院的啊,咋能参加咱们的比赛嘛!”亚军也是个孩子,他摊开一只手,向旁边的裁判抗议,裁判是个脸上有粉刺的小战士,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听到这些,小战士有些犹豫但还是转过身,去取奖品 —— 一副羽毛球拍,亚军又重复的喊了一句,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小战士看着他笑了笑,还是把礼物递给了我,我望着小战士悬空的手,最后笑着表示拒绝,然后想穿过人群。帮我接过礼物的是大志,他把礼物塞进我手里:“走,咱去玩别的!”

  大志后来考上了青年政治学院,毕业后先是在南方某个小城工作了 5、6 年,后来又回到我们生活的城市。他从前的朋友圈,动辄就是“中国中央”或者“XXX 政策研究室”的信息连接,这让我们无法评论,就连点赞的拇指,都缺乏按下去的勇气。

我口中的大院

  有一次例外,大概是两年之前的春节前夕,大志发了一张大院门口的照片,并付了俩个简单的字:“回家”,照片里的大志站在门口正当中,一条黑色的马海毛围巾有些老气。围巾遮住他的大部分脸,不过身子却是倾斜着,一种不和事宜的调皮。我本来是想点赞的,但不知出于什么理由迟迟没有按下去,等我觉得应该点赞的时候,大志却把这条信息删除了,代替的信息是“春节放假安排”。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扑哧”一声笑了,究竟在笑什么,我并不确定。

  比起大志来,我们的生活更为平常:A 后来当上了一名警察,因为他爷爷是警察;B 后来成了一位成天哭穷的商人,因为他妈妈在康复路一直有两个门面经营;C 在某街道办事处,据说去年提成了副主任,按说他和大志应该有联系,但每次聚会提到大志的时候,他首先第一个岔开话题。

  而与大志唯一的联系,就是包括但不限于 ABC 的同学们拜托大志办事:看牙病、胃病、心脏病,前列腺炎、胰腺炎,当然也少不了像我一样,拜托大志为孩子入托、上学、补课、调动等等帮忙。仿佛大家觉得:大志原来是大院子女,现在又过的比我们风光,于是他帮我们的忙,就是天经地义。

  有一次大志翻出了他多年来积攒的主机和游戏,发了张朋友圈照片并“别有用心”的付了一句很俗的文字:和青春有关的日子。一票同学在底下回复:爷青回!而我们几个只是默默的点赞,最多补充了一个吐舌头的笑脸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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