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天降》的最后时刻（三）：崩溃边缘

　　另一个游戏要素是“马文”，看起来有点像皮克斯的瓦力和《霹雳五号》（Short Circuit）里的机器人的合体产物。玩家需要破解一台“马文”机器人来打开门，具体操作是走到机器人边上，按住手柄的X键几秒钟，莎拉会在远端重新为机器人编程，为玩家打开门来接近斋藤被关押的地方。

▲玩家可以随时进行破解的“马文”机器人

　　但在2012年的这个春天，“工作基地”的开发是在办公室内部的紧张气氛下进行的。另一边负责多人模式的伙计们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我们这边的火力小组设定需要点AI方面的支持，能不能帮个忙？”阿莱克斯·罗伊塞维茨在4月的一个下午走过来问吉耶里奥蒂。

　　这个请求被忽视了，主要是因为程序团队在忙着支持单人模式的实验关卡。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有和动视的官司相关的文档发出来，例如其中一封名为“655号内部邮件”的文件公开了Infinity Ward所有主管级人员的薪资和他们的《现代战争2》分成。

　　贾斯汀·亨德利，《战神3》开场与波塞冬的那场大战的设计者，是2011年加入Respawn的。虽然这里的设计团队规模不小，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过去十年里有一大半时间都在一起工作，顶层的设计小组如各位应该已经熟知的那样，主要成员是福田、麦坎迪什、雷克和阿德尔曼。

　　亨德利努力在这个部门寻找自己的位置，但他感觉没人回应他对反馈的要求，也没人告诉他做得好或者不好。而且他和官司没有一分钱的关系，有时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整个公司唯一一个在真正做游戏的人。亨德利如今仍然把2012年的春天看作是他人生最困难的时刻之一，他在Respawn面临的是未知的未来，3月份他的父亲因心脏病去世，更糟糕的是没过多久相恋7年的女友也离他而去。

　　官司和办公室政治正在将Respawn拆的分崩离析。但就在这种大环境下，这个单人关卡的雏形代号WORKER_BASE_TEST，时长约12分钟，第一次将全新的配音、音乐和游戏特性整合到一起。在演示的最后，麦卡伦在“狗哨”上安放好炸药，说道，“炸药安放完毕，我们去救斋藤。”然后画面渐隐下去，“2013年11月”和Respawn的临时Logo，一只从灰烬中升起的凤凰出现在屏幕上。

▲“工作基地”关卡是单人战役的第一个雏形

　　整个关卡里没有提供操控泰坦的环节，只有几台在基地的跑道上跑来跑去当背景。

　　Respawn完成了一个样品，但所有人都有种希腊国王皮洛士的感觉。皮洛士在阿斯库路姆战役惨胜后说：“再来这样一次胜利，我自己也完了。”Respawn做这么一个10分钟的演示都近乎弹尽粮绝，以这样的步调完成整个游戏是完全不现实的。

　　这种情绪在团队收到全公司对“工作基地”的匿名调查反馈之后愈加凝重。“太假了，没感觉有什么代入感。”有人这么写道。“整个基调没有给我一种原创感或者是创造性”。有人的看法直白得刺人肺腑：“里面没有一丁点让人大呼‘我X’的地方。”

　　“工作基地”作为一个关卡虽然很扎实，但整个调子太像《潜龙谍影》，而不是他们自《联合袭击》开始就习惯制作的超大规模略带夸张的战役。整个设计和制作的困难和纠葛都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关卡并不是他们想要的次世代体验。

　　整个讨论的方向很快回到了砍掉单人战役，专注多人模式上来，这个主意原本在2012年的大多数时间里都被丢在一旁无人问津。

　　不过阿拉维却完全不同意这个主意。

　　“我只会做单人关卡，如果你们砍掉战役故事，我就只能辞职另寻出路了。”5月的一天，他和福田有过一次言辞激烈的对话。

　　得有人来做出决定。但5月份的时候，赞佩拉和韦斯特都被牢牢捆在官司上脱不开身。庭审要进入法官选择的阶段了，两个人把所有的时间耗在律师的办公室里，准备出庭作证。

　　“有时候你得在那里跟模拟法庭的模拟法官耗上一整天，”赞佩拉回忆当时的情景，“他们会说什么‘哦这些家伙啊，他们是坐私人专机飞来飞去的，每个周末都这样。’”虽然赞佩拉和韦斯特的确是身家千万的富豪，但他们都只坐过一次私人飞机，那还是去见时任EA CEO的约翰·里奇蒂罗（John Ricitiello）的时候。很明显，法官们很可能不会对这些讨要分成的百万富翁们有任何的同情之心，可把他们扫地出门的公司可也是市值数十亿美元的市场大鳄。“庭审的过程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这很吓人。”赞佩拉承认说。

　　在庭审即将到来的那几周，媒体对此事的报道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两边都互有动作，动视还向雇员组织发放了4200万美元的分成，但那并不是因为达成了和解。

　　然后，在距离庭审只剩下一周的时候，动视走出了一招意想不到的棋。他们更换了一名新律师，这人叫贝斯·E·威尔金森（Beth E. Wilkensen），臭名昭著的俄克拉荷马州爆炸案主犯蒂莫西·麦克维的辩护律师正是他。

　　而在Respawn，要如何处理R1的单人和多人模式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已经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这涉及到所有人的饭碗，但没有人知道——实际上也没有人关心——这支团队到底还能不能重回正轨，回到思考如何完成一款游戏的正轨上来。

　　“工作基地”没有那种大片式的“我X瞬间”，但韦斯特、赞佩拉和整个Infinity Ward雇员组织都知道，随着2012年5月31日，前二者与动视的纠纷案的开庭，那样的瞬间绝对不会少。